懷念雷老師

孫學清

 

      人是要學會懂得感恩的，在我的人生旅程中，讓我時常想念甚至充滿感激的人，初三班主任雷銀漢雷老師絕對算是其中之一。雖然我們相處時間不長，短短幾個月上下兩學期，但在他身上學到的東西，讓我受益匪淺，他對我貼心的關心關照，令我終生難忘。

 

      我的家鄉位于兩省三縣交界處，也許是為了讓我有一個更好的學習環境，以便今后能出人頭地有個好前程，在我讀初中三年級時，父母親硬是想盡辦法托關系找熟人，將我轉學到了毗省鄰縣的一所中學。說是毗省鄰縣，其實僅隔一條長江，通過渡船過渡來去也方便。與雷老師第一次見面，是在開學報名交學費的時候，身材高大魁梧皮膚黝黑、說話鏗鏘有力、一身運動裝的雷老師，坐在教室既登記又收費，一個人至少干著兩個人的活，忙而不亂井然有序，一絲不茍很是嚴謹的態度，讓剛到新環境人生地不熟的我頓生幾分敬畏。

 

      開學后不久，便從同學口中得知，我們這個學校是從旁邊一個設有初高中年級的中學里分開出來的新學校，我們班又是初三畢業班中插班生集中的地方，雷老師則是一名從部隊退役回鄉的退伍軍人，雖說和另外一位老師負責全校的體育課，但那位老師人在曹營心在漢，學校體育課基本都落在了雷老師身上。不是正規科班出身的雷老師，還有時間、精力和能力管理我們？一種“雜牌軍”的感覺油然而生，讓想讀點書迫切跳出“農門”的我，頓生幾分失落和懊悔，責怪父母不該幫我轉校，說實在話，那時候努力學習的動力，在一定層度上，也是害怕在農村頭朝黃土背朝天辛苦的勞作，志向還沒有那么長遠遠大。

 

       毛主席曾說，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雷老師工作的認真負責，很快打消了我的擔心與顧慮。開學沒多久，為了及時準確掌握學生們的學習動態成績狀況，有的放矢抓教學，努力提升全班教育質量，雷老師便要求班里任課老師們認真組卷，對全班同學進行摸底考試，并很快綜合各方面情況，對學生座位進行了調整。反正一個語文成績好的同學，坐在了語文偏科的我的旁邊，我也在英語、數學等自己的優勢學科上，主動與同桌交流。后來，不僅同桌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自已鐘意的中專學校，我的中考分數，也遠遠超過了自己報考的師范學校錄取分數線。要知道，當時這個分數線是高于高中錄取分數線的，更何況，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作為一名農村孩子，能考上中專就等同于跳出了“農門”，有了鐵飯碗，很是精貴值得熱鬧祝賀的。但不知什么原因，我最后卻沒被錄取，可惜失去了一次難得的也可為人師表的機會，讓我及全家苦悶了好長一段時間。

 

       雷老師起早貪黑查寢督教室秩序的較真勁，更是讓我們生畏。也算愛學習的我，每次早晚自習走進教室時，總能看到穿著一身運動裝的雷老師，已早早坐在了教室的講臺上，以至于后來，我們班同學是很少有遲到的。上課時間，只要時間擠得過來，雷老師也準到教室窗前門后，偷偷查看全班同學的學習情況，有時還躡手躡腳走進教室，悄悄提醒那些開小差做小動作的同學，告誡他們專心學習。我以前喜歡左顧右盼的壞毛病，就是在那個時候改好的。第二學期的一天，突然雷老師要求我從學生宿舍搬到他的寢室生活，待將東西搬去時，發現已有三位成績優異的同學也搬了進來。原來前段時間查寢時，雷老師相繼發現我們學習上有點分心，于是主動將自己本來不寬敞的寢室讓出來，給我們創造一個靜心安心學習與生活的環境。自己則在督促檢查完學生就寢等情況后，才放心地騎著自行車，風里來雨里去回距離學校幾里的家，早出晚歸周而復始。

 

      有耕耘方有收獲。不僅我和同桌在中考中成績比較理想，在學校拿高中錄取通知書時，雷老師也高興地告訴我，我們班有近一半的同學，滿意的考取了一、二中或中專學校，讓他開心地像自己中了大獎似的，很是興奮和健談。當然，這其中的酸甜苦辣，甚至艱辛與不易，真正只有他才有更深的體會。在替我惋惜之時，見我很快就忘記了一些同學的名字，雷老師又面帶微笑地批評了我，確實，人的一生，有些東西是應該銘記的。據了解，和我一起住過雷老師寢室的另外三個同學，后來在事業上都取得了一定成就。

 

      有段時間，因親人離世等諸多原因，自己很是寂寞，甚感友情親情的重要，很想找關系密切的同學老師們敘舊。但那時聯系一個人是不容易不方便的，不像現在QQ、微信、郵件、抖音、移動電話等聯系方式多，溝通交流起來十分方便順暢，加之自己相繼異地求學、參軍、就業，同學與老師們也不斷變換聯系地址，自然而然相互聯系就更少了，后來甚至連一個最要好同學的聯系方式也弄丟了，聯系起來就更難了。正在無奈苦悶之中，突然有一天，一個初中畢業后從來沒有來往的同學聯系上我，講幾個同學想當天晚上趕過來一起聚聚，雖自己不勝酒力不喜歡應酬，雖電話那頭同學的聲音仍醉意濃濃，但還是令我興奮不已很是激動，滿口答應并盛情邀請，我也急不可待地打聽起雷老師的近況來。當得知雷老師已于多年前因病不幸去世的消息后，很是傷感與悲痛，想不到當年取錄取通知書時的見面，竟成了與雷老師的永別，想不到當年為了監督我們學習的起早貪黑，竟拖垮了雷老師健壯的身體，自責與后悔更是油然而生。

 

       俗語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里的師，絕對是如雷老師樣傳道授業解惑之人。后來同學提議舉辦畢業三十周年同班同學聚會時，因對老師的崇敬和對雷老師的懷念，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屆時邀請當時的任課老師一起參加，統一組織去祭拜英年早逝的雷老師。誰知本以為很容易做到的提議，竟遭到了組織同學的反對和否定，后見幾經努力仍無果后，雖還有同學反復邀請，雖明知遭到個別同學詆毀，認為我不合群瞧不起人的誤解，作為唯一一個外省同學的我，還是毫不猶豫地婉言謝絕沒有參與。當然，見自己的建議仍然沒被采納，后面同學聚會還是一如既往無心參加，以至后來的同學聚會就再沒被邀請了，雖有遺憾但也無悔，因為我深知健康向上的同學聚會必須的講究和必要的禮節，更加理解當年雷老師告誡不該遺忘的目的和良苦用心，更加明白沒有學校沒有老師哪有同學的道理。

 

       前段時間，難得休年休假的我，沒有驚動任何同學任何戰友，特意獨自專程驅車前往母校也是雷老師的家鄉一趟。母校幾十年來依然如昨沒有多少變化，但很難再見當年熟悉的身影和記憶中的面孔。更加遺憾傷感的是，雖幾經努力，仍然沒有找到雷老師的墓地，沒能親臨碑前祭拜，沒有了卻自己多年夙愿?；爻舔屲囉诔啾陂L江大橋上，看浩浩蕩蕩東逝去的長江水，失望之情更是倍增，無奈地只能心中默默祈禱：愿雷老師在天堂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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