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青海湖廣闊無垠,湖面宛如綢帶般綿延不絕,與遠方的雪山相接,融入天際,成就了一幅如詩如畫的美景。
青海湖,中國最大的內陸咸水湖,總面積70多萬平方公里的青海省因其而得名。受氣候變化、人為因素影響,青海湖流域生態環境一度呈惡化趨勢:水位持續下降,土地沙漠化面積不斷擴展,珍稀瀕危野生動物數量減少。
“生態是資源和財富,是我們的寶藏。”在青海考察時,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叮囑當地黨政負責同志,青海在生態文明方面的戰略位置非常重要,分量很重。要把青海生態文明建設好、生態資源保護好。
如今的青海湖,正在以山水林田湖草沙冰一體化保護譜寫濕地類型國家公園建設新篇章。水質優良率達100%,草地綜合植被蓋度達60%,濕地保護率達69%,“草—河—湖—魚—鳥”共生生態鏈趨于平衡……記者近日沿湖采訪,與湛藍的水、飛翔的鳥、洄游的魚、牧民的笑臉撞個滿懷。“高原藍寶石”青海湖碧波蕩漾,重煥光彩。
大湖澄澈
夏日的青海湖仙女灣滿眼澄碧,不時有水鳥掠過湖面,掀起的漣漪泛著金色的波光。
“青海湖生態保護和環境治理取得的成效來之不易,要倍加珍惜,不斷鞏固拓展。”2021年6月,習近平總書記在青海湖仙女灣考察時強調。
這是2023年5月18日在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縣境內拍攝的青海湖一角(無人機照片)。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
仙女灣地處青海湖北岸的藏城剛察,近日,這里迎來一波又一波游客,部分沿湖酒店“一床難求”。“干凈、衛生”是很多人對這座小城的第一印象。
事實上,剛察早先是以“剛風”聞名。受自然及人為因素的影響,青海湖附近的海北藏族自治州剛察縣、海晏縣等地曾遭遇大片草地退化、土地沙化。
“在沙區吃飯,半碗沙子半碗面,”海晏縣林場職工黨永壽對當時的惡劣環境印象深刻,“剛察風大沙多,1997年開始,我在克圖沙區參與治沙,風大的時候能掀翻我們住的帳篷。經常是第一年種了樹,第二年春天就不見了。”
近年來,剛察縣、海晏縣等地湖濱荒漠化治理力度不斷加大,驅車行駛在環青海湖地區,記者看到一排排綠意盎然的青海云杉、樟子松,好似整齊排列的綠色衛兵,見證著青海湖沙退綠進的美麗蝶變。
“剛風”不再,如今剛察縣平均空氣質量優良天數比例在97%以上,優于全省空氣質量考核標準。海晏縣沙地面積由上世紀80年代初的148.6萬畝減少到現在的92.6萬畝。
沙丘變綠洲,湖水水位上漲。然而,剛毛藻的增殖卻成為青海湖生態環境的另一個威脅。
“前幾年,我發現夏天的時候湖面會漂浮一塊塊綠色或黃色的剛毛藻。”剛察縣泉吉鄉年乃索麻村牧民拉火說。
相關研究表明,近年來青海湖水位持續上漲使得湖濱帶形成大面積新生淹沒區,使得青海湖剛毛藻異常增殖。如不及時治理,剛毛藻會對青海湖水生態環境產生不利影響。
2022年10月以來,青海湖重點水域水生態環境保護與修復工程正式啟動,先后開展實施剛毛藻打撈、陸上殘體清除、湖濱帶生境改善等項目。
去年夏天,拉火同許多牧民一起,主動參與到青海湖剛毛藻的治理中。多方努力下,青海湖的剛毛藻治理累計投資9505萬元、打撈剛毛藻9.94萬余噸,打撈上來的剛毛藻進入肥料廠,變廢為寶成為“綠肥”,湖面重現碧波蕩漾。
魚鳥共生
眼下,青海湖湟魚進入洄游季。作為青海湖補給河流,剛察縣泉吉河水勢湍急,成千上萬尾湟魚逆流而上,產卵繁衍,形成“半河清水半河魚”的湟魚洄游奇觀。
“生態是我們的寶貴資源和財富。”習近平總書記在青海考察時強調。
青海湖特有的高原濕地生態系統承載了眾多珍稀瀕危物種,魚鳥共生系統極具影響力和代表性。
湟魚,學名“青海湖裸鯉”,是青海湖特有的珍稀物種。曾經,青海湖畔有許多遠近聞名的“打魚村”,鮮嫩美味的湟魚讓村民得以“靠魚吃魚”養家糊口,直至湟魚數量一度銳減。
如今在青海湖,“湟魚產業”有了全新的含義。游人如織,泉吉河大橋旁一排售賣魚食的小店生意紅火,55歲的郭永忠和老伴花6800元租下四個鋪面,去年僅在6月、7月洄游高峰季就掙了15萬元。
郭永忠外向健談,他至今仍清楚地記得當年捕魚的艱辛。趁冬天魚價高的時候,他們冒著嚴寒在結冰的青海湖上鑿開冰洞,用引線機器將“天羅地網”布置于冰下,再將水中越冬的魚兒一網打盡。有時水面下的網隨著水流飄走,讓捕魚人一無所獲,甚至有人被漂流的漁網帶走,再也找不到蹤跡。
這是2023年4月13日在青海湖拍攝的棕頭鷗。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
“網貴,心疼啊!那時可惜的不是資源。”郭永忠說,“后來才知道,湟魚好處太大了。比如,如果湟魚少了,浮游生物就會泛濫,讓湖富營養化進而演變成‘死湖’。現在才知道珍惜湟魚資源了。”
為保護湟魚資源,青海通過封湖育魚保護漁業資源,增殖放流提高湟魚成活率,并在環湖地區建成多條過魚通道為湟魚“護航”。
“打魚村”變成“護魚村”,每當泉吉河出現水斷流、魚擱淺的時候,村民們用木盆子裝上魚,把它們放回湖里。
“保護湟魚就是保護資源,就是保護子孫后代。”村民們現在這樣理解生態資源的重要性。
2002年到2023年,青海湖湟魚的資源量增加近46倍。湟魚洄游高峰期,青海湖的鸕鶿等候鳥也進入了繁殖高峰,成群捕食湟魚。
在青海湖南岸的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縣小泊湖濕地,碧水連天,成群的水鳥盤旋在青海湖上空,發出陣陣鳴叫,與水中湟魚遙相呼應。
牧民南加經常帶著孫女剛堅措毛去看附近樹林里的兩對黑頸鶴。黑頸鶴是遷徙的鳥類,也是世界上唯一在高原繁殖的鶴。每年3月到10月,這兩對黑頸鶴夫婦總會回到小泊湖,準確找到自家鳥巢,安然“生兒育女”。
近年來,青海加強科學研究監測和專項治理行動,包括鳥類在內的生物多樣性保護取得明顯成效。作為國際候鳥遷徙通道重要節點,青海湖記錄鳥種量達281種,全年棲息水鳥數量達60.6萬只,成為我國候鳥繁殖數量最多、種群最為集中的繁殖地。
青海湖景區保護利用管理局副局長久謝介紹,魚鳥共生是青海湖水域生態環境改善的重要成果之一,見證了青海湖生態環境的變遷,也成為青海生態環境保護的縮影。
生態和諧
清晨,一道泛著紅暈的光從煙波浩渺的湖面徐徐升起,大湖之畔,氈房點點,牛羊滿坡,野花綻放。
2021年,習近平總書記在青海考察時強調,要落實好國家生態戰略,總結三江源等國家公園體制試點經驗,加快構建起以國家公園為主體、自然保護區為基礎、各類自然公園為補充的自然保護地體系,守護好自然生態,保育好自然資源,維護好生物多樣性。
2022年,國家公園管理局批復同意青海開展青海湖國家公園創建工作。
行走在海北州剛察縣哈爾蓋地區,記者發現牧區原本常見的1.5米網圍欄普遍降到了1.2米,圍欄上尖銳的刺絲也難覓蹤影,便于普氏原羚等動物遷徙和跳躍。
普氏原羚是世界瀕危野生動物,曾廣泛分布于內蒙古、甘肅和青海等地,如今僅存于青海湖地區。
這是1月24日在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剛察縣哈爾蓋鎮境內的草原上拍攝的普氏原羚。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
哈爾蓋地區是普氏原羚種群棲息繁衍的聚集地,當地牧民親切地稱普氏原羚為“草原精靈”。2021年7月,牧民周增本和堂弟索南在生態巡護過程中遇見了一只被遺棄的小幼羚,他們把小幼羚接回家中救治,用小奶瓶給它們喂食。
在政府和牧民的共同努力下,環青海湖地區普氏原羚數量已由保護初期的不足300只增加到現在的3400余只。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成為這里獨特美麗的風景。
守著好山好水好風光,環湖周邊的牧民也從青海湖收獲了好日子。
剛察縣泉吉鄉寧夏村與青海湖直線距離不到10公里,傳統畜牧業模式曾經一度讓這里的草原退化嚴重,近年來寧夏村積極探索“春季休牧、夏季游牧、秋季輪牧、冬季自由放牧”的放牧新模式。
走進寧夏村,一群群白藏羊和牦牛,宛若草原上流動的黑白音符。“根據自然環境控制好牲畜數量,結果是‘生態美,百姓富’。”寧夏村黨支部副書記才保說。
這是2022年9月21日在海北藏族自治州海晏縣拍攝的青海湖一角。(通聯照片 焦生福 攝)
青海湖是濕地型國家公園,為保護濕地,青海湖畔活躍著一支支濕地生態管護員隊伍。
穿著巡護服,騎著摩托車,57歲的牧民多日杰每天要巡護牧場周邊的濕地。由于管護面積大,他每次騎著摩托車巡護都要花上多半天時間,顧不上吃飯是常事。他說,既然當上了管護員就要負責到底。
冬去春來,不論酷暑嚴寒,他用沾滿泥土的雙腳,見證著青海湖生態之變。
多年前,望著青海湖北岸金銀灘草原的美麗景色,西部歌王王洛賓寫下名曲《在那遙遠的地方》。
如今,綠水青山映襯白云藍天,“中華水塔”更加堅固豐沛。
和著牧民動聽的歌謠,波濤聲、鳥鳴聲和草原湖畔嗒嗒的馬蹄聲匯成新時代青海湖綠色發展之聲。新聲迭起,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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